作者：Nik Popli，Time；編譯：陶朱，金色財經

美聯儲長期以來一直以其不受政治壓力的獨立性而自豪。但隨着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加大對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拒絕降息的攻擊，這一傳統正面臨新的壓力。

特朗普周四在橢圓形辦公室對記者說：“如果我想讓他下台，他會很快離開，相信我。”總統在其社交媒體平台 Truth Social 上進一步強調：“鮑威爾的解僱來得太慢了！”他寫道。

2017 年 11 月 2 日星期四，唐納德·特朗普總統與美聯儲理事會成員傑羅姆·鮑威爾在華盛頓特區白宮玫瑰園一起宣布提名他為下一任美聯儲主席。Jabin Botsford——華盛頓郵報通過蓋蒂圖片社

此次攻擊是特朗普迄今為止最尖銳的舉動之一，旨在破壞一個歷來不受白宮影響、確保經濟穩定管理的機構的政治獨立性。鮑威爾周三在芝加哥經濟俱樂部發表講話，反對政治干預，並表示美聯儲將完全根據對美國人民最有利的原則做出決定。

“這是我們唯一要做的事情，”鮑威爾說。 “我們永遠不會受到任何政治壓力的影響……我們的獨立是法律問題。”鮑威爾補充說，美聯儲理事“除非有理由，否則不能被免職”，並且“我們的任期很長，似乎是無限的”。

儘管如此，這並沒有阻止特朗普試圖解僱美聯儲主席。總統周四表示：“我認為他沒有做好工作”，並聲稱鮑威爾降息“太晚了”。鮑威爾於2017年首次被特朗普提名為美聯儲主席，並於2022年被總統喬·拜登再次提名。他目前的主席任期將延長至2026年5月。

雖然此前歷任總統都曾對美聯儲的利率決策與其政策目標相衝突表示不滿，但特朗普的言論再次引發了人們對政治干預貨幣政策的擔憂，這種發展可能會擾亂市場並損害央行的信譽。

“美聯儲需要公眾信心，”美聯儲專家、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莎拉·賓德 (Sarah Binder) 表示。 “但如果總統試圖讓鮑威爾離開他的職位，那隻會增加市場不太高興的不確定性。”

以下是關於總統對美聯儲權力的限制以及經濟面臨的風險。

特朗普可以解僱鮑威爾嗎？

從法律角度來說，答案是複雜且未經檢驗的。美聯儲主席從未被總統罷免過。

《聯邦儲備法》允許“因故”解僱董事會成員，包括主席。但從歷史上看，這被解釋為不當行為或無能，而不是政策分歧。 “法院通常不會將對利率設定的分歧視為‘正當理由’，”賓德說。

儘管特朗普及其盟友自鮑威爾第一任期以來就一直提出解僱他的可能性，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可能是因為法律環境的不確定性以及這將產生的政治反彈。

鮑威爾本人也明確表示，他不會悄悄離職。去年 11 月，當被問及如果特朗普要求他辭職他是否會辭職時，他簡短地回答說：“不會。”

儘管如此，特朗普政府似乎正在為潛在的對抗奠定基礎。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 (Scott Bessent) 最近告訴彭博社，他預計將於秋季開始面試鮑威爾的可能繼任者。

特朗普推動罷免鮑威爾之際，最高法院正在審理一起涉及總統解僱獨立機構高級官員權力的案件。雖然該案件涉及國家勞動關係委員會和功績制度保護委員會，但其影響可能會更加廣泛。如果法院站在特朗普政府一邊，這可能被解讀為一個信號，表明它將如何解決特朗普想要擺脫鮑威爾的法律衝突，儘管美聯儲表示，它不認為這一挑戰適用。

這場辯論的核心是一個近百年前的法律先例：漢弗萊遺囑執行人訴美國案，這是 1935 年最高法院的一項裁決，限制了總統無故罷免獨立機構領導人的權力。該裁決長期以來保護美聯儲主席免遭政治解職，但可能很快就會受到保守的最高法院的考驗。

經濟風險

特朗普指責鮑威爾未能採取足夠积極的行動來支持經濟增長，稱美聯儲主席通過維持利率穩定是在“玩弄政治”。但央行行長和許多經濟學家卻持相反觀點：獨立的美聯儲對於控制通脹和引導經濟至關重要，而屈服於政治要求可能會損害經濟和全球對美國機構的信任。

鮑威爾堅稱，美聯儲的決定“完全基於對所有美國人最有利的原則”。他在周三的講話中警告稱，特朗普的全面關稅措施可能使美國經濟陷入“充滿挑戰的局面”，通脹上升、經濟增長放緩——這些情況將使美聯儲實現價格穩定和充分就業的雙重使命變得複雜。特朗普的關稅增加了許多進口商品的成本，擠壓了家庭預算，並在通脹率仍高於美聯儲2%的目標的情況下引發了人們對政策導致經濟放緩的擔憂。

與此同時，總統要求立即降息，並指出歐洲央行已於周四降息。

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估計，特朗普關稅的通脹效應相當於每個家庭實際納稅 4,900 美元。與此同時，長期利率飆升，導致購房者、企業和消費者的借貸成本更高。

傑羅姆·鮑威爾是誰

71 歲的鮑威爾目前正在擔任美國最有權力的經濟政策制定機構美聯儲主席的第二任期。作為一名共和黨人，他曾是投資銀行家，2012 年被總統巴拉克·奧巴馬任命為美聯儲理事會成員，2017 年被特朗普提拔為主席。拜登後來再次任命他，表明兩黨對他管理央行的廣泛信任。

鮑威爾任職期間，美聯儲面臨一系列經濟衝擊，從疫情引發的經濟衰退到四十年來最嚴重的通脹飆升。在他的領導下，央行在 2020 年將利率降至接近零的水平，以在新冠疫情期間穩定經濟，然後從 2022 年開始提高利率，以抑制飆升至 9% 以上的通貨膨脹。

儘管3月份通脹有所降溫，達到六個月來的最低水平，但通脹走勢並不平坦，鮑威爾也面臨來自左翼和右翼的批評，批評美聯儲的行動是否過於緩慢或過於激進。

賓德表示：“與特朗普第一任期內經濟確實表現良好相比，鮑威爾的支持率可能已經大幅下降。” “很多人可能會說，美聯儲在2022-23年抑制通脹的行動太遲了，他們犯了一個重大的政策錯誤。現在的問題是，誰會為美聯儲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