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語言
分享
來源:金十數據
據《經濟學人》報道,在《學徒》這檔真人秀節目播出的14季中,特朗普高興地解僱了200多位參賽者,只因為他們任務失敗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如今擔任總統的第二個任期,特朗普發現,解僱那些受“有正當理由才可解僱”法規保護的聯邦機構負責人,可不是像在電視上那樣,輕輕一指就能搞定的。
最近,他向美國最高法院緊急提出申請,希望大法官們賦予他在現實生活中也能像電視上一樣,擁有不受限制的開除權。
阻礙他的是一項來自富蘭克林·羅斯福執政時期的判例——“漢弗萊訴美案”(Humphrey’s Executor v United States)。
1933年,羅斯福因對貿易政策的分歧,以及對方反對“新政”計劃,試圖解僱聯邦貿易委員會的五位委員之一威廉·漢弗萊(William Humphrey)。
漢弗萊起訴了羅斯福,雖然第二年他去世了,但在1935年,最高法院判他勝訴。幾十年來,“漢弗萊案”確立了一項原則:總統沒有無限的解僱權。
這一判例保護了那些由國會設立、擁有“准司法”或“准立法”權力的行政機構的獨立性,比如平等就業機會委員會、證券交易委員會等。
根據“漢弗萊案”的精神,地方法院裁定特朗普無權解僱由拜登分別在2021年和2022年任命的兩名官員:凱茜·哈里斯(Cathy Harris,績效制度保護委員會(MSPB)成員)和格溫·威爾科克斯(Gwynne Wilcox,國家勞資關係委員會(NLRB)成員)。
根據法律,MSPB的成員只有在“效率低下、玩忽職守或嚴重失職”時才能被解僱。而NLRB的成員,必須經過正式通知和聽證程序,且只能因“玩忽職守或嚴重失職”而被解僱。
由於特朗普沒有給出任何這些理由,僅僅因為他認為這兩人不會支持他的政策,因此法院判定他的行為無效。
法院表示,哈里斯和威爾科克斯必須被恢復職務。金融市場也在密切關注他們的命運,雖然並不是因為大家對這兩個機構有多熱情。
在提交給最高法院的緊急申請中,特朗普方面稱這些法院裁決“站不住腳”。申請中寫道,總統“不應被迫把行政權力交給與政府政策背道而馳的機構負責人,哪怕只是一日——更別說是法院審理此案所需的數月時間”。
文件還指出,近年來最高法院的一些裁決,正在逐步削弱“漢弗萊案”的權威。
比如2020年的“塞拉法律訴消費者金融保護局案”(Seila Law v CFPB),法院裁定總統可以無理由解僱消費者金融保護局的負責人。這項5比4的裁決認為,“漢弗萊案”只適用於那種“多成員、且不掌握重要行政權力的專業機構”,而不適用於由單一負責人管理、並擁有實權的機構。
弗吉尼亞大學法學教授賽·普拉卡什(Sai Prakash)認為,這次的“特朗普訴威爾科克斯案”可能將徹底終結“漢弗萊案”的法律地位。
芝加哥大學法學院的威爾·鮑德(Will Baude)也表示,大法官“幾乎肯定會”終結“漢弗萊案”。
不過他也指出,這麼重大的改變,可能不會通過最高法院緊急審理通道直接完成,因為大法官們通常不願在這種程序下做出深遠的改變。這意味着法院可能會採納政府的建議,把此案轉入常規審理程序,並在5月安排特別口頭辯論,以便在7月前裁決此案。
喬治城大學法學教授斯蒂芬·弗拉德克(Stephen Vladeck)認為,阻止法院推翻“漢弗萊案”的最大障礙是美聯儲的地位,這樣的裁決將對美聯儲產生潛在影響。
美聯儲和它的主席從未完全遠離政治影響,比如尼克松曾在1972年大選前要求主席伯恩斯降息。特朗普也曾在任期內後悔提名鮑威爾為美聯儲主席。最近,特朗普還表示,在2026年5月鮑威爾的任期結束前他不會更換鮑威爾(他在理事會的任期至2028年結束)。但如果特朗普再次對鮑威爾不滿,而“漢弗萊案”又被推翻,那他就有更大空間去解僱美聯儲主席。
弗拉德克指出,美聯儲的獨立性基於《聯邦儲備法》,而這個獨立性的法律與憲法依據,和哈里斯與威爾科克斯受到的保護是一樣的。
普拉卡什教授認為,最高法院可能會想辦法把美聯儲和其他“普通機構”區別對待。“所有人都覺得美聯儲是個例外,”他說。
一種可能的做法是,國會可以剝奪美聯儲的監管權,僅保留其貨幣政策職能。一個“去監管化”的美聯儲,或許能避免總統干預其主席。
芝加哥大學的鮑德預測,不論國會是否行動,法院可能會找到某種方式來避免就美聯儲做出直接裁決,甚至在未來的案件中為它單獨設例外條款。
不過,如果最高法院在接下來幾周將“特朗普訴威爾科克斯案”列為正式審理案件,那麼這將是最高法院連續第二年以特朗普案件作為收官大戲,討論總統權力的界限。(去年在“特朗普訴美國案”中,大法官以6比3裁定,總統在很多情況下享有對刑事起訴的廣泛豁免權。)
如果保守派多數大法官再次支持特朗普對總統職權的擴張性宏願,他可能會進一步探索總統權力的邊界到底有多遠。